白虎汤证
☆李士材医案:治吴光禄,患伤寒,头痛腹胀,身重不能转侧,口内不和,语言谵妄。有云表里俱有邪,宜大柴胡汤下之。李曰:“此三阳合病也,误下之,决不可救。”乃以白虎汤连进两服,诸症渐减。更加麦冬、花粉,两剂而安。
炒知母18克,生石膏60克,甘草6克,粳米1克。
★寥笙注:本案为三阳合病,阳明经热偏重证。《伤寒论》说:“三阳合病,腹满身重,难以转侧,口不仁,面垢,谵语遗尿。发汗则谵语,下之则额上生汗,手足逆冷。若自汗出者,白虎汤主之。”患者头痛,似太阳经病;身重不能转侧,似少阳经病;语言谵妄,为阳明经病:故曰三阳合病。但病为阳明经热偏重,未入于府,里无燥屎,故不可下;而又里热炽甚,虽略兼太少表证,复不可汗,汗则津液更伤,邪热益炽,谵妄更甚;如误下,则阴从下亡,阳无所附而上越,则必发生头汗肢冷等变证。众医未能见病知源,笼统认为有表里证,欲以大柴胡汤下之,是知其一而不知其二,皮相之论也。李氏辨证精确,一语破的,曰“此三阳合病也,误下之,决不可救”,以白虎汤连进两服而病减。方用知母为君,性味苦寒,解热生津;石膏辛寒为臣,清热泻火,解渴除烦;甘草、粳米之甘平,以和胃气。继进原方两剂,又加花粉之甘寒以生津止渴,麦冬之甘寒以滋阴润燥,则白虎之力更强,故病即平安。
☆缪仲醇医案:治章衡阳,患热病,头痛壮热,渴甚且呕,鼻干燥,不得眠,其脉洪大而实。一医曰:“阳明症也,当用葛根汤。”仲醇曰:“阳明之药,表剂有二:一为葛根汤,一为白虎汤。不呕吐而解表,用葛根汤。今吐甚,是阳明之气逆升也,葛根升散,用之非宜。”乃与大剂白虎汤加麦冬、竹叶。医骇药太重。仲醇曰:“虏荆非六十万人不可,李信二十万则奔还突。”别后进药,天明遂瘥。
★寥笙注:本案属阳明经热证。患者烦渴,脉洪大而实,壮热呕吐,虽有头痛,非葛根汤之辛温发汗所宜。经热已炽,表里俱病,而以里热为重,故用白虎汤以清热保津。加竹叶者,以其性味甘寒,佐石膏以清烦热也;加麦冬者,甘寒能生津润燥也。白虎得之,则威力益大,故服药天明遂瘥,可谓药到病除,不烦再剂也。白虎汤专治阳明内蒸之热,非治阳明外见之热,表热虽甚而未成里热者,便不是石膏证,故吴鞠通有“三不可与”之戒,而张锡纯又明辨有应忌与不应忌者。吴氏曰:一,脉浮弦而细者,不可与也。二,脉沉者,不可与也。三,不渴者,不可与也。张氏说,用白虎汤定例,渴者加人参,不渴者即服白虎汤。吴氏以不渴者不可与,是题与经旨相背矣。且遵吴氏之言,其人若渴即可与白虎汤,亦无事加参矣,不又显与渴者加人参之经旨相背乎?四,汗不出者,不可与也。张氏说,白虎汤三见于《伤寒论》,阳明篇所主之三阳合病有汗,太阳篇所主之病及厥阴篇所主之病皆未见有汗也。据吴氏定例而论,必其人有汗,而兼渴者,始可用白虎汤,然阳明实热之证,渴而兼汗出者,为数甚少,是白虎汤将置于无用之地矣。五,脉浮表不解者,不可与也。仲景每用一方,必言一方之禁者,欲得一方之利,必绝一方之弊也。附录吴、张二氏之言,对于应用白虎汤可供参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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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摘自《熊寥笙伤寒名案选新注》
作者/熊寥笙,编辑/刘继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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